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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玉川先生洛城里,破屋数间而已矣。一奴长须不裹头,

    一婢赤脚老无齿。辛勤奉养十馀人,上有慈亲下妻子。

    先生结发憎俗徒,闭门不出动一纪。至今邻僧乞米送,

    仆忝县尹能不耻。俸钱供给公私馀,时致薄少助祭祀。

    劝参留守谒大尹,言语才及辄掩耳。水北山人得名声,

    去年去作幕下士。水南山人又继往,鞍马仆从塞闾里。

    少室山人索价高,两以谏官征不起。彼皆刺口论世事,

    有力未免遭驱使。先生事业不可量,惟用法律自绳己。

    春秋三传束高阁,独抱遗经穷终始。往年弄笔嘲同异,

    怪辞惊众谤不已。近来自说寻坦途。犹上虚空跨绿駬。

    去年生儿名添丁,意令与国充耘耔。国家丁口连四海,

    岂无农夫亲耒耜。先生抱才终大用,宰相未许终不仕。

    假如不在陈力列,立言垂范亦足恃。苗裔当蒙十世宥,

    岂谓贻厥无基阯.故知忠孝生天性,洁身乱伦定足拟。

    昨晚长须来下状,隔墙恶少恶难似。每骑屋山下窥阚,

    浑舍惊怕走折趾。凭依婚媾欺官吏,不信令行能禁止。

    先生受屈未曾语,忽此来告良有以。嗟我身为赤县令,

    操权不用欲何俟。立召贼曹呼伍伯,尽取鼠辈尸诸市。

    先生又遣长须来,如此处置非所喜。况又时当长养节,

    都邑未可猛政理。先生固是余所畏,度量不敢窥涯涘。

    放纵是谁之过欤,效尤戮仆愧前史。买羊沽酒谢不敏,

    偶逢明月曜桃李。先生有意许降临,更遣长须致双鲤。

    太行之下清且浅,一水盘桓纡山转。千峰万壑不可数,异草幽花几曾见。

    波中白日隐出明,风翻不动浮云轻。翠峦玉女下双鹤,笑倚秋练开新晴。

    又疑武陵溪上原,桃花溪尽空潺湲。幽泉间复逗岩侧,喷珠漱玉相交喧。

    群猿见之走绝壁,缘峰虚梯弗劳力。鸣禽回面背人飞,为是从来不相识。

    杖藜因贪仰面看,碍石牵萝错移屐。路穷屈曲疑欲回,迤逦屏开一重碧。

    残樽遇坐酒即倾,旋摘山果都无名。题诗且欲尽佳句,能歌翻咏仙难成。

    天门幽深十里西,无奈落日催人归。谁能可属天宫事,为我乞取须臾期。

    上天无梯日不顾,牢落归来坛未暮。闭门下马一衾寒,梦想魂驰在何处。

    峨峨进贤冠,耿耿水苍佩。服章岂不好,不与德相对。

    顾影听其声,赪颜汗渐背。进乏犬鸡效,又不勇自退。

    坐食取其肥,无堪等聋瞶.长风吹天墟,秋日万里晒。

    抵暮但昏眠,不成歌慷慨。

    双鸟海外来,飞飞到中州。一鸟落城市,一鸟集岩幽。

    不得相伴鸣,尔来三千秋。两鸟各闭口,万象衔口头。

    春风卷地起,百鸟皆飘浮。两鸟忽相逢,百日鸣不休。

    有耳聒皆聋,有口反自羞。百舌旧饶声,从此恒低头。

    得病不呻唤,泯默至死休。雷公告天公,百物须膏油。

    自从两鸟鸣,聒乱雷声收。鬼神怕嘲咏,造化皆停留。

    草木有微情,挑抉示九州。虫鼠诚微物,不堪苦诛求。

    不停两鸟鸣,百物皆生愁。不停两鸟鸣,自此无春秋。

    不停两鸟鸣,日月难旋輈.不停两鸟鸣,大法失九畴。

    周公不为公,孔丘不为丘。天公怪两鸟,各捉一处囚。

    百虫与百鸟,然后鸣啾啾。两鸟既别处,闭声省愆尤。

    朝食千头龙,暮食千头牛。朝饮河生尘,暮饮海绝流。

    还当三千秋,更起鸣相酬。

    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,由是而之焉之谓道,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仁与义为定名,道与德为虚位。故道有君子小人,而德有凶有吉。老子之小仁义,非毁之也,其见者小也。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。彼以煦煦为仁,孑孑为义,其小之也则宜。其所谓道,道其所道,非吾所谓道也。其所谓德,德其所德,非吾所谓德也。凡吾所谓道德云者,合仁与义言之也,天下之公言也。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,去仁与义言之也,一人之私言也。

    周道衰,孔子没,火于秦,黄老于汉,佛于晋、魏、梁、隋之间。其言道德仁义者,不入于杨,则归于墨;不入于老,则归于佛。入于彼,必出于此。入者主之,出者奴之;入者附之,出者污之。噫!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孰从而听之?老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佛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为孔子者,习闻其说,乐其诞而自小也,亦曰“吾师亦尝师之”云尔。不惟举之于口,而又笔之于其书。噫!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其孰从而求之?

    甚矣,人之好怪也,不求其端,不讯其末,惟怪之欲闻。古之为民者四,今之为民者六。古之教者处其一,今之教者处其三。农之家一,而食粟之家六。工之家一,而用器之家六。贾之家一,而资焉之家六。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?

    古之时,人之害多矣。有圣人者立,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。为之君,为之师。驱其虫蛇禽兽,而处之中土。寒然后为之衣,饥然后为之食。木处而颠,土处而病也,然后为之宫室。为之工以赡其器用,为之贾以通其有无,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,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,为之礼以次其先后,为之乐以宣其湮郁,为之政以率其怠倦,为之刑以锄其强梗。相欺也,为之符、玺、斗斛、权衡以信之。相夺也,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。害至而为之备,患生而为之防。今其言曰:“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剖斗折衡,而民不争。”呜呼!其亦不思而已矣。如古之无圣人,人之类灭久矣。何也?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,无爪牙以争食也。

    是故君者,出令者也;臣者,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;民者,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者也。君不出令,则失其所以为君;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,则失其所以为臣;民不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,则诛。今其法曰,必弃而君臣,去而父子,禁而相生相养之道,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。呜呼!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,不见黜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,不见正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

    帝之与王,其号虽殊,其所以为圣一也。夏葛而冬裘,渴饮而饥食,其事虽殊,其所以为智一也。今其言曰:“曷不为太古之无事”?”是亦责冬之裘者曰:“曷不为葛之之易也?”责饥之食者曰:“曷不为饮之之易也?”传曰:“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,先治其国;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;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;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;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。”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,将以有为也。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,灭其天常,子焉而不父其父,臣焉而不君其君,民焉而不事其事。孔子之作《春秋》也,诸侯用夷礼则夷之,进于中国则中国之。经曰: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。”《诗》曰:戎狄是膺,荆舒是惩”今也举夷狄之法,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,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?

   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,何也?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。由是而之焉之谓道。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其文: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;其法:礼、乐、刑、政;其民:士、农、工、贾;其位:君臣、父子、师友、宾主、昆弟、夫妇;其服:麻、丝;其居:宫、室;其食:粟米、果蔬、鱼肉。其为道易明,而其为教易行也。是故以之为己,则顺而祥;以之为人,则爱而公;以之为心,则和而平;以之为天下国家,无所处而不当。是故生则得其情,死则尽其常。效焉而天神假,庙焉而人鬼飨。曰:“斯道也,何道也?”曰:“斯吾所谓道也,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。尧以是传之舜,舜以是传之禹,禹以是传之汤,汤以是传之文、武、周公,文、武、周公传之孔子,孔子传之孟轲,轲之死,不得其传焉。荀与扬也,择焉而不精,语焉而不详。由周公而上,上而为君,故其事行。由周公而下,下而为臣,故其说长。然则如之何而可也?曰:“不塞不流,不止不行。人其人,火其书,庐其居。明先王之道以道之,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。其亦庶乎其可也!”

    漠漠轻阴晚自开,青天白日映楼台。

    曲江水满花千树,有底忙时不肯来。

    古之君子,其责己也重以周,其待人也轻以约。重以周,故不怠;轻以约,故人乐为善。

    闻古之人有舜者,其为人也,仁义人也。求其所以为舜者,责于己曰:“彼,人也;予,人也。彼能是,而我乃不能是!”早夜以思,去其不如舜者,就其如舜者。闻古之人有周公者,其为人也,多才与艺人也。求其所以为周公者,责于己曰:“彼,人也;予,人也。彼能是,而我乃不能是!”早夜以思,去其不如周公者,就其如周公者。舜,大圣人也,后世无及焉;周公,大圣人也,后世无及焉。是人也,乃曰:“不如舜,不如周公,吾之病也。”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!其于人也,曰:“彼人也,能有是,是足为良人矣;能善是,是足为艺人矣。”取其一,不责其二;即其新,不究其旧: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。一善易修也,一艺易能也,其于人也,乃曰:“能有是,是亦足矣。”曰:“能善是,是亦足矣。”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?

    今之君子则不然。其责人也详,其待己也廉。详,故人难于为善;廉,故自取也少。己未有善,曰:“我善是,是亦足矣。”己未有能,曰:“我能是,是亦足矣。”外以欺于人,内以欺于心,未少有得而止矣,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?

    其于人也,曰:“彼虽能是,其人不足称也;彼虽善是,其用不足称也。”举其一,不计其十;究其旧,不图其新: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。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?

    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,而以圣人望于人,吾未见其尊己也。

    虽然,为是者,有本有原,怠与忌之谓也。怠者不能修,而忌者畏人修。吾尝试之矣,尝试语于众曰:“某良士,某良士。”其应者,必其人之与也;不然,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;不然,则其畏也。不若是,强者必怒于言,懦者必怒于色矣。又尝语于众曰:“某非良士,某非良士。”其不应者,必其人之与也,不然,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,不然,则其畏也。不若是,强者必说于言,懦者必说于色矣。

    是故事修而谤兴,德高而毁来。呜呼!士之处此世,而望名誉之光,道德之行,难已!

    将有作于上者,得吾说而存之,其国家可几而理欤!

    早知皆是自拘囚,不学因循到白头。

    汝既出家还扰扰,何人更得死前休。

    麟之为灵,昭昭也。咏于《诗》,书于《春秋》,杂出于传记百家之书,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祥也。

    然麟之为物,不畜于家,不恒有于天下。其为形也不类,非若马牛犬豕豺狼麋鹿然。然则虽有麟,不可知其为麟也。

    角者吾知其为牛,鬣者吾知其为马,犬豕豺狼麋鹿,吾知其为犬豕豺狼麋鹿。惟麟也,不可知。不可知,则其谓之不祥也亦宜。虽然,麟之出,必有圣人在乎位。麟为圣人出也。圣人者,必知麟,麟之果不为不祥也。

    又曰:“麟之所以为麟者,以德不以形。”若麟之出不待圣人,则谓之不祥也亦宜。

    火透波穿不计春,根如头面干如身。

    偶然题作木居士,便有无穷求福人。

    为神讵比沟中断,遇赏还同爨下馀。

    朽蠹不胜刀锯力,匠人虽巧欲何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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